三毛想死
黄茵
三毛的寻死,令很多爱她的人伤悲。
我并没有全读过三毛写的书,但她的至情至性的文章,却是我很喜欢的。不是因为三毛的文章
而喜欢她这个人,也许更多的是爱她的做人,于是爱了她的文章。实在无法将三毛的做人和三毛的
做文章分开来,她的文字只是她心灵的一面镜子。许久以前,一位朋友曾跟我争论好文字究竟是怎
么回事,他说是训练出来的,我说不是,是一个人的生活态度。说这话的时候,我心里想到的例子
就是三毛。
三毛一死,有的人就说,三毛的文章不是很潇洒麽,不是很旷达麽,怎么会去寻死!言下之意
,很有点不屑的样子。我真不想跟人争论,很多人都爱用一个人扮演的角色或写的文章去要求这个
人,稍有不符就说他作假,从前所作所为的那些都是在演戏。其实这真是用了死眼光去看活生生的
事物。三毛的文章很潇洒,不错。但这跟三毛的内心很脆弱并不矛盾,她用自己整颗敏感脆弱的心
灵去感受捕捉这个世界的种种不完美、种种稍纵即逝的生命、种种无可奈何的痛苦,她怎么能不希
望自己潇洒呢!惟其潇洒,才能够入世,不然,三毛早就寻死了,而用不着苦苦地捱到48岁的今天
。
今天三毛的死,是她想死了。一个如此脆弱的人,在如此认真地活了半世之后才去寻死,本就
是一个奇迹,--奇迹的不是她的寻死,而是她竟坚持活到了今天。三毛生命中的最后十几年,真活
得让人心痛。这样脆弱真诚美好的生命,朝花朝露一般的女人,该有荷西一般的好男人来疼她惜她
,护她在家里,执她的手与她偕老的。可惜世界之大,人海之茫茫,只有一个荷西,而偏偏荷西又
先去了。三毛如何能不死呢!
其实三毛这48年的生命,活得真充分,除了没有当过母亲,三毛能体验的都体验了。一个人倘
若掏了心出来活着,活得够了,活得不想再活了,她于是去寻死,我相信这在她来说是很严肃的事
,这跟三毛一贯寄望于自己的旷达潇洒坚强该是没有什么两样的,三毛的死像三毛的生一样不是儿
戏,作为三毛的读者,对三毛选择死亡,我唯有默立,唯有致哀。
闭上眼睛,便想到三毛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女人。
转自东方文苑